探秘中国最大在产锂矿金鑫矿业证券市场周刊07-14 14:10本刊记者 孙旭龙 王亮/文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四川省马尔康市坝乡位于青藏高原东部，入山的道路崎岖异常，更兼有各种地质灾害频频发生，阻挡住众和股份（现为*ST众和，002070.SZ）7万名投资者进行实地调研的脚步。福建上市公司众和股份于2012年转型的秘密就藏于此处。众和股份原主业纺织印染仅有10%左右的毛利率，而从事锂矿及相关业务的阿坝州众和新能源有限公司（下称“众和新能源”）、马尔康金鑫矿业有限公司（下称“金鑫矿业”）综合毛利率有75%，且需求旺盛。换句话说，转型后众和股份站在这样一条堪比茅台的跑道上：毛利率高达75%，而且在可预见的未来，电动车对锂的需求正在从零到一的巨变中。然而，熙熙而来的投资者收获的却是一份惨绿的成绩单。在《众和股份信披丑闻》一文中，《证券市场周刊》记者质疑公司不仅隐瞒或延期披露关键信息，挑战深交所规则，而且刻意回避最核心的锂精粉产量仅达2016年初预期三成的原因。现在，上市公司正面临着连续亏损退市的危局，公司第一大股东、实际控制人、董事长兼总裁许建成因涉嫌合同诈骗罪于2017年3月被马尔康市公安局逮捕，目前案件正在侦查中。那么，众和股份锂矿生产的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在海拔超过2600米的阿坝州矿山里，《证券市场周刊》记者实地调查发现，金鑫矿业85万吨项目基本完工，但环保手续至今还没办完，新采矿权证尚未申请；160万吨项目并未在建。2016年，金鑫矿业从4月份至9月份共生产了6个月，之后的停产并未公告。公告称，金鑫矿业拥有年35万吨临时采矿许可，但证据显示，金鑫矿业只有一处年产5万吨的采矿权。众和股份董秘詹金明称，临时采矿许可文件只是换证期的过渡：“探明的储量一直在增长，增加的储量都在高尔达八号矿脉，公司希望在储量探完后再办理采矿权证；否则，若办理完采矿权证就不能再探矿了，那就很可惜。”众和股份公告称，2015年、2016年，金鑫矿业锂精粉产量共计4.06万吨，众和新能源2016年营业收入2.27亿元，但相关公司员工及其合作伙伴却透露实际数据分别约为6.4万吨、不低于3.9亿元。160万吨项目并未开建锂原先用于陶瓷和消费电子的电池，目前最大的增量需求来自电动车。2015年下半年，随着国内新能源汽车市场的大爆发，动力电池的主要原材料——电池级碳酸锂和氢氧化锂的价格陡然走高。中国目前一年大约要生产全球一半的电动汽车，而锂原料供应主要依靠国外，中国最大的两家锂盐供应商天齐锂业（002466.SZ）和赣锋锂业（002460.SZ）均是如此。目前，国内外的主要锂矿资源基本上都已瓜分殆尽（主要是在澳大利亚，中国的甘孜、阿坝地区，美国内华达州等），已拥有锂矿资源的公司已经牢牢占据了战略地位。中国的盐湖锂大规模提取时机尚未成熟，目前技术水平下产品的一致性不及矿石锂。因此，中国最大在产锂矿金鑫矿业的地位卓尔不群。公开信息显示，众和已拥有金鑫矿业98%的股权，对应权益储量为159万吨（以碳酸锂计），约为天齐锂业的三分之一。2014年下半年，采选锂辉石矿85万吨（一期）主体基本完工，开始陆续小量出矿。政府主管部门临时许可生产规模为35万吨/年。公司预计，2016年，如果矿山生产经营及采矿权证扩大规模审批顺利，全年采选规模有望达35万-50万吨，产出锂精粉6万-8万吨，对应碳酸锂0.75万-1万吨。碳酸锂市价约14万元/吨。众和股份每年投入约2000万元进行探矿，勘探工作一直由四川省地质矿产勘查开发局化探队德阳科地矿产勘查有限公司承担，后续储量有望进一步提高。时间回溯至2015年4月，众和股份于月底公告称，金鑫矿业年采选锂辉石矿85万吨（一期）项目主体工程基本完工；为发挥矿山效益，公司拟投资建设金鑫矿业锂辉石矿年160万吨采选工程扩建项目，基建期为两年。2016年8月9日，在深交所关于2015年年报问询函的回复公告中，公司称2015年金鑫矿业扩建项目主体工程已完工，6月中旬起试生产，但选矿生产线还处于磨合调试阶段，达产率不足，共生产锂精粉约2万吨。众和在同一份公告中指出，按金鑫矿业2016年度产出锂精粉6万-8万吨全部通过众和新能源自产锂盐或委托外加工后对外销售进行测算，全年预计可实现经营性净利润约5亿元。然而2016年报披露，众和股份当年锂精粉产量仅2.16万吨，比2015年仅提升了10%。《证券市场周刊》记者获得的一份四川省马尔康县坝乡锂辉石矿矿业权评估报告显示，金鑫矿业探矿区位于马尔康市坝乡以北、白湾乡以南。坝乡下属的地拉秋村，是金鑫矿业的注册地，而白湾乡是金鑫矿业指挥部的所在地。据坝乡村民及矿区员工介绍，金鑫矿业有两个采矿点，分别位于地拉秋村和高尔达村。前往矿区的路道阻且长，以地拉秋村采矿点为例，该采矿点位于半山腰上，山路仅供一人通过，坡度大部分呈45度。因雨天泥土湿滑，记者行进近两小时方才抵达采矿工作区。据介绍，该处采矿点有约20余名工人，山上的矿石经开采后由两座山峰间修建的索道运至山下。矿区员工对记者说：“地拉秋村有两个项目，一个是老厂子，之前开过，但自2013年就没有营业了，最近正在维修这个老厂子，等这个老厂子恢复生产后，才会去扩建附近另一个尚未完工的项目。”一名员工称，“（高尔达矿）正常生产的话，一年能生产10万吨锂精粉，2012年有生产，2013年停了一年，2014年至2016年没有停。”白湾乡指挥部一位高管称，85万吨项目进度比较慢的原因是资金问题；另一名高管称，“（锂矿）资源很好。”当记者询问年采160万吨项目是否在建时，两名高管都矢口否认。据高尔达矿员工透露，“高尔达矿去年修建花费了接近500万，若现有的高尔达项目从头建厂，至少需要四五千万。”众和股份董秘詹金明对《证券市场周刊》记者称，85万吨、160万吨指的是在原有基础上扩建至85万吨、160万吨；85万吨项目包括地拉秋项目、高尔达项目、6#点项目，主体工程已基本完工，扩建至160万吨的项目仍在前期准备阶段。詹金明表示，这三个项目开足生产的话，地拉秋一年大概10万多吨原矿，高尔达一年大概五六十万吨，6#点一年大概30万吨，这三个点合计就差不多85万吨，完全投产只能逐步推进。采矿权：5万吨一年采矿权证是锂矿开采的另一个前提条件。众和股份2013年年报显示，金鑫矿业采矿权许可的生产规模为15万吨/年。2015年11月30日，众和股份收到深交所下发的重组问询函，上市公司在12月5日的回复公告中称，临时许可生产规模为35万吨/年。虽然地拉秋村采矿点多年未生产而高尔达持续生产，在白湾乡，《证券市场周刊》记者发现公司门口一张标识牌显示：矿山地址位于地拉秋村，矿区面积为2.722平方公里，生产规模为每年5万吨，有效期限为自2008年12月至2023年12月。地拉秋采矿点的开采能力与采矿权显示的年采5万吨基本相符。受访的矿工称，每天能采300吨左右锂矿石，每年开采10个月左右。“一年大概五六万吨吧。”马尔康市国土局人员对记者表示，“金鑫矿业目前只有地拉秋一个采矿权，每年5万吨，此外，也有正在办理的采矿权。”那么，除地拉秋采矿权之外，众和在公告中提到的临时许可生产规模是什么？詹金明给记者展示了一份阿坝州国土资源局下发的“关于马尔康金鑫矿业有限公司扩大采矿规模的说明”复印件，发布时间为2015年1月22日，内容为：同意你公司年采矿规模扩大至35万吨的采矿量，时间从2015年1月1日至2016年12月31日止。当记者问“金鑫矿业是否有办理新的采矿权”时，詹金明表示，这个临时文件只是换证期的过渡：“探明的储量一直在增长，增加的储量都在高尔达八号矿脉，公司希望在储量探完后再办理采矿权证；否则，若办理完采矿权证就不能再探矿了，那就很可惜。”涉嫌瞒报开采量？金鑫矿业的锂精粉产量也是一个谜团。马尔康市2016年工业生产总值为1.59亿元，而众和年报显示，金鑫矿业2016年营业收入达1.75亿元。采矿业归属于工业，因何金鑫矿业2016年收入高于马尔康工业生产总值？另外，金鑫矿业2015年、2016年锂精粉产量分别为1.96万吨、2.16万吨，约等于政府统计公报中阿坝州的数据；马尔康市国土局的工作人员也证实了这一点，即阿坝州仅金鑫矿业一家公司生产锂精粉。高尔达村矿的员工透露，高尔达矿每天可生产200多吨锂精粉，2015年、2016年陆陆续续都在开采，2016年从4月份至9月份共生产了6个月。“2015年生产3万吨左右锂精粉，2016年则生产3.4万多吨锂精粉。”根据年报，2015年金鑫矿业开采了1.96万吨精矿，2016年开采了2.16万吨精矿。如果上述情况属实，那么金鑫矿业2016年锂精粉实际产量或超过年报数据1.2万吨以上，超出比例57%！高尔达矿生产的锂精粉都运到汶川县的众和新能源加工。在其所在地漩口镇，众和新能源员工及合作方透露，“（众和新能源）2015年及以前没生产，2016年生产了3000-4000吨氢氧化锂，原料全部来自金鑫矿业。8.3吨锂精粉可以生产出一吨氢氧化锂；2017年也在生产，但却是进口澳大利亚的锂矿生产。”以上述比例计算，众和新能源2016年从金鑫矿业进口锂精粉在2.49万吨至3.32万吨，而众和年报披露的3.06万吨销售量恰在此范围内。然而，以员工及合作方透露的“2016年每吨氢氧化锂卖13万-15万元”来计算，若众和新能源在2016年将氢氧化锂全部卖出，其当年营业收入至少为3.9亿元。另一方面，众和股份2016年年报却显示，众和新能源2015年营业收入、净利润分别为18万元、-986万元，2016年分别为2.27亿元、8061万元。环评还未获批一名高尔达村民介绍，高尔达村矿因环保问题在2017年没有开，“2015年、2016年开工了，2017年没有开工，可能是环保局要求不达标不能开工。”按相关法律法规，建设项目对环境可能造成重大影响的，应当编制环境影响报告书，对建设项目产生的污染和对环境的影响进行全面、详细的评价；具体建设项目大体上包括一切对自然环境和生态平衡产生影响的矿山项目。阿坝州环保部门一位工作人员称，“金鑫矿业是政府支持的企业，此前一直没办过环保手续，但也开采过锂矿；金鑫矿业环保方面的手续一直在办，但至今还没有办完。像这种大项目，其环评从受理到办完的所有步骤都会在网上公示。”马尔康市政府网站有4条涉及金鑫矿业的环评信息，其中3条与“金鑫矿业锂辉石勘探项目”有关，1条与“马尔康市坝锂辉石矿采矿项目”有关。2016年3月23日的“马尔康市坝锂辉石矿采矿项目环境影响评价第一次公示”显示，该项目建设单位为金鑫矿业，建设工业广场、废石场、主要运输巷、回风巷及环保设施等。马尔康市政府发布的“关于2016年1月10日建设项目环评文件受理情况的公示”显示， 该项目名称为“四川省马尔康县坝乡锂辉石矿勘探项目”，建设单位为金鑫矿业，项目总投资5012万元，勘查时间为24个月。2017年3月31日，金鑫矿业上述勘探项目获得马尔康市环境保护和林业局批复。阿坝州环保局官网有关于金鑫矿业的4条环评信息，公布时间都在2012年4月份或5月份，“金鑫矿业年产2万吨锂精矿生产线（地拉秋村）”、“金鑫矿业年产2万吨锂精矿生产线（高尔达村）”各占两条。4条都是项目公示信息，《证券市场周刊》记者并未查到批复上述项目的环评报告。阿坝州环保局官网有一则题为“阿坝州环保违法违规建设项目清理明细表”的公示公告，发布于2016年11月28日。公告显示，金鑫矿业在马尔康坝乡的锂辉石矿开采存在未批先建的问题，截至2016年11月仍未完善备案。根据环境影响评价要求，可能对环境有影响的建设开发者必须事先通过调查、预测和评价，对项目的选址、对周围环境产生的影响以及应采取的防范措施等提出建设项目环境影响报告书，经过审查批准后才能进行开发和建设。高尔达矿员工表示，由于环评不过关，矿上从2016年10月份起一直没有生产，但有时也会偷偷生产。“我们现在属于整改期，什么时候开要看几方面，一是环保督查，再有就是我们建设的进度。环保没过关就晚上开机，白天不开。”该员工说。众和董秘詹金明回复称，2016年度，金鑫矿业高尔达项目处于试投产、环保竣工综合验收阶段，没有违法开采情况，“高尔达矿在2016年10月、11月都有在小规模开采。”另外，针对阿坝州环保局官网2016年11月28日的“未批先建”问题，詹表示不清楚，但坚称高尔达两万吨锂精矿、6#点两万吨锂精矿都有环评公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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