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家机构无缘定增起纠纷 一心堂实控人被曝签暗保协议
4家投资机构无缘定增起纠纷 一心堂实控人被曝曾签“暗保”协议
晏国文、曹学平
中国门店数量最多的连锁药店——云南鸿翔一心堂药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一心堂”,002727.SZ)在被曝光旗下药店违规刷取医保后,其与4家投资机构的定增纠纷也浮出水面。
2017年,一心堂进行了一次跨越整整一年的非公开发行股票项目,原本计划募资15.2亿元,最终只募集到9亿元,原因是4家投资机构未能按时足额缴纳认购金额。
不过,近日,上述投资机构中的一位投后管理负责人张元(应受访者要求化名)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关于缴款时间及期限,双方的协议存在漏洞。4家投资机构并不是主动放弃认购,而是一心堂设置的缴款时间太短,明显不合理,导致4家投资机构客观上无法按时足额缴款。4家投资机构被一心堂扣除保证金合计3100万元,至今上述纠纷仍未有进展。
张元还向本报记者透露,4家投资机构中的3家PE机构(私募基金)还与一心堂董事长、实际控制人阮鸿献签订了年化收益12%的兜底协议。2017年,3家PE机构曾与阮鸿献合作医药并购基金。
针对相关问题,自7月初以来,记者多次致电致函一心堂方面,工作人员一直以董秘在外出差为由回避采访,截至发稿记者未收到对方的回复。
4家投资机构无缘定增
2017年1月5日,一心堂发布《2017年非公开发行A股股票预案》(以下简称“《非公开发行预案》”)称,拟向阮鸿献、广州白云山医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白云山”,600332.SH)、深圳前海南山金融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前海南山金融”)、宁波梅山保税港区厚扬启航二期股权投资中心(以下简称“厚扬起航”)、新时代信托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时代信托”)、新疆宏盛开源股权投资合伙企业(以下简称“宏盛开源”)共6位投资者非公开发行7883万股,发行价格为19.28元/股,6名投资者分别认购1亿元、8亿元、2.5亿元、1.7亿元、1亿元、1亿元。
按照认购协议,投资者需要在协议成立后的15日内,向一心堂支付本次认购非公开发行股票金额的5%。前述的张元向记者介绍,“公司在协议签订后即支付了保证金。除了阮鸿献与白云山之外的四家投资机构分别支付了1250万元、850万元、500万元、500万元。”
《非公开发行预案》公告的“违约责任”一章指出,“本协议生效后,如乙方不能在本协议规定的甲方及/或保荐人(主承销商)发出的缴款通知书约定的认购款项支付时间内向保荐人(主承销商)为本次发行专门开立的账户支付全部认购款项,则视为乙方放弃本次认购,甲方及/或保荐人(主承销商)有权取消其认购资格,乙方已缴纳的认购保证金将不予退还,并且甲方有权单方解除本协议且要求乙方按其认购款项总额的10%支付违约金。”
正是这看似无关紧要的一部分条款成为后来前海南山金融、厚扬起航、新时代信托、宏盛开源4家投资机构与一心堂的纠纷起源。
公告显示,2017年2月8日,一心堂非公开发行股票申请获得证监会受理。9月5日,非公开发行股票申请获得证监会发行审核委员会审核通过。11月1日,一心堂收到证监会10月20日对其非公开发行股票申请的核准批文。
至此,一心堂15.2亿元非公开发行股票只剩“临门一脚”——缴款。
然而,到了2017年12月27日,一心堂发布非公开发行A股股票发行情况报告(以下简称“《发行报告》”),6家投资者中只有阮鸿献和白云山成功参与,其余4家投资者全部出局。
《发行报告》指出,非公开发行于2017年12月8日启动,当日,一心堂向6家投资者发布了《2017年非公开发行A股股票认购及缴款通知书》(以下简称“《缴款通知书》”)。截至2017年12月12日16:00,只有阮鸿献和白云山按时足额缴款,发行股份数量仅4717万股,募集资金总额仅9亿元。
而前海南山金融、厚扬起航、新时代信托、宏盛开源4家投资者未能在约定时间内按时足额缴款,被视为放弃。
然而,在张元看来,几家投资机构并不是主动放弃认购,而是一心堂利用了认购协议里关于缴款时间的漏洞。
“我们3家PE机构的认购金额毕竟不是小数目,前海南山金融金额最高是2.5亿元,最低的是宏盛开源,金额也有1亿元。有的机构在做逆回购,到期时间正好是12月13日,要提取出来用作缴款的话也需要等到第二天。另外一家,因为认购金额较大,流程走下来就导致没法按时缴款。而且,一心堂的缴款通知书是周五发送的,期间又隔了一个周末,对方给我们的缴款时间是来不及的。”张元介绍。
张元指出,此次未能按时缴款并非是个例。“如果是一家机构来不及缴款还可能说是它自己的问题,比如说可能是资金紧张造成的,但是如果4家机构都同时被放弃认购股份,难道是因为都不看好此次发行而要放弃吗,还是说规定的打款时间是有问题的呢?4家机构都来不及缴款,这就明显有问题。”张元表示。
3100万元保证金被扣
不仅没能参与一心堂非公开发行股票,4家投资机构还被集体扣除保证金,合计3100万元。
张元向记者介绍,在缴款日前后,几家投资机构与一心堂、券商等拉了几个微信沟通群,很多信息都直接通过微信群进行交流。
记者获得的双方聊天记录显示,一心堂方面人员在群内通知:“初步计划书(2017年12月)8日上报发行方案,(12月)11日发缴款通知,(12月)12日验资,发行完成。”该人员还补充强调,“这是定死了的。”
张元向记者介绍,由于新时代信托受明天系的影响,未参与此次定增,其余的3家PE机构前海南山金融、厚扬起航、宏盛开源分别是在2017年12月8日、11日和12日才陆续收到一心堂方面寄送的缴款通知书。
由于收到缴款通知书时已经临近缴款截止时间,于是,几家投资机构在微信群里集体跟一心堂方面反映,时间太紧,缴款可能来不及。对此,一心堂方面并未回复几家投资机构的反馈,只是在微信群内让董秘田俊做好善后工作。
一心堂非公开发行股票还是按原计划进行。2017年12月27日,一心堂发布最终的《发行报告》,募资金额仅为9亿元,只有阮鸿献和白云山参与。
财报显示,2017年度一心堂营业外收入4625万元。2017年前三季度,一心堂营业外收入为1172万元。照此计算,2017年第四季度一心堂营业外收入为3453万元。张元预计,该3453万元的营业外收入很有可能就包括了4家PE机构被罚没的3100万元保证金。
面对可能已经被纳入年报的保证金,张元对于能否收回该笔款项显得更加沮丧。“如果还没有纳入年报可能还好一点儿,现在基本可以判断保证金是被纳入年报了,现在想要收回这些保证金就是难上加难了。”
按照前述的违约责任的条款规定,投资机构未能在一心堂约定的缴款时间足额缴纳认购金额,投资机构将被视为违约,可被上市公司单方面取消认购资格,保证金将不予退还。并且,投资机构还可能面临认购款项总额的10%的违约金的违约责任。
实控人曾签兜底协议
张元向记者介绍,“2017年11月28日,阮鸿献个人与我们3家投资机构前海南山金融、厚扬起航、宏盛开源签订了兜底协议,也就是所谓的抽屉协议。协议约定,3年定增在解禁之后的24个月之内,如果我们从二级市场减持的股票综合年化收益率小于12%的话,不足的部分由阮鸿献个人托底。”
至于阮鸿献是否与白云山方面也签了兜底协议,张元向记者表示并不清楚。
“我们3家PE机构是最早跟一心堂方面接触的,而白云山是在我们之后才加入参与定增的。”张元介绍,“为什么我们跟阮鸿献签订兜底协议,是因为有一段时间认购价格与股价存在‘倒挂’的情况。因为该笔认购资金要锁定三年,三年之后的情况谁也说不定。因此,从保护PE机构出资人的利益角度考虑,我们3家PE机构与阮鸿献签订了年化收益12%的兜底协议。
另外,张元向记者透露,2017年,3家PE机构曾与阮鸿献合作医药并购基金。在合作条款中有一条承诺,“甲方(即阮鸿献)承诺并保证,一心堂将在乙方(即3家PE机构)一期基金之认缴出资的各劣后级LP完成其入伙乙方之合伙协议的签署之后实施其本次非公开发行股票。”即阮鸿献与3家PE机构必须先把医药并购基金做起来,然后才能进行公开的发行。张元表示,然而,阮鸿献没有这样去做。
参与定增失败后,3家PE机构多次与一心堂及阮鸿献方面联系,但是均未有结果。2018年3月23日和4月11日,3家PE机构通过律师事务所给一心堂和阮鸿献发了两次律师函,但是同样未有效果。
据张元介绍,3家PE机构联合在律师函中表示,“因阮鸿献与我方签订了保底协议还有并购基金的合作协议,但是阮没有向有关部门就此保底协议和合作协议进行公开,其实是违反了认购协议第6条的约定——必须向中国证监会提供和披露真实准确完整的相关资料。”
针对投资机构与一心堂保证金纠纷的问题,北京中医药大学法律系医药卫生法学副教授邓勇向本报记者指出,“这属于股份认购的法律关系问题。缴纳保证金是行业的惯例,主要是确保合作方真实履约。至于说缴款时间比较短,只有四天的时间,这确实有一定的不合理性。法律上没有明确规定在股份认购的过程中缴款的时间必须要有多久,主要是双方来协商确定。”
责任编辑:张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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